何谓情?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种情;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是一种情;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同样是一种情。或许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分类,人世间的情远不只这几种。我无意窥探情的全貌,更无法领略情的真谛,不管如何,能够掌控我们的喜、怒、哀、惧、爱、恶、欲,左右我们行为的一切能够感受到却无法准确描述的东西,均暂且称之为情吧。
爱情篇
以前有人问我,你最喜欢哪个季节。面对这样的提问,我总是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仔细想想,在春天,我的情绪是最平淡的,看着嫩嫩的小草破土而出,心中充满了淡淡的喜悦;夏天则有一些急躁,喜欢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柱子旁,懒懒的欣赏闪电划破长空,大滴大滴的雨珠砸向地面,腾起灰尘的味道;冬天最深刻的感受是沉寂,偶尔出现的雪后阳光能让心变得热闹起来。而秋天……
若干年前,一个深秋的早晨,寂静的小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晨光慢慢透过雾的遮挡,照在骑着自行车的少年身上,明与暗的结合就像是一幅灵动的西洋油画,温暖深秋。近了,近了……突然,与车铃声一起飞扬在空中的,却是骑车人身后女子的清脆笑声。旁边看景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从此,所有的深秋在看景人心中总似青春般酸涩,带着欲说还休,而终究无法说出口的遗憾。
鲁迅先生曾感叹道: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而要问知道的人,世间却非金庸先生莫属。金庸先生曾在书中隐喻的描述爱情: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金庸先生对情的种种描述真可谓超越前人,难倒后人,但我认为其中最平凡的神来之笔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谭婆嫁给谭公,师兄赵钱孙老不服气,后来看见谭婆小事即怒,出掌打谭公,谭公全不在意,随手给自己敷上自制灵药,药到消痛。赵钱孙这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早知这般,悔不当初,受她打几掌,又有何难?”其实赵钱孙错了,这无疑是世上最难之事。能超越骄傲与自尊的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爱,有时虚,有时实,但终究是一个人的事,只是期待着有另一个人来成全。
亲情篇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特意去传统市场上挑了一把老蒲扇。一位长者看见了,打趣道:这么洋气的女孩子怎么扛把老蒲扇?我轻轻摇了摇扇子,笑道:这叫时尚与传统的完美结合。其实,我对老蒲扇的喜爱与时尚或传统毫无关系,只是因为每每拿着蒲扇纳凉,我就会想起小时候。一个盛夏的夜晚,我从睡梦中突然醒来,看到母亲在为我打着蒲扇。我揉揉朦胧的睡眼,轻轻唤了声妈妈,却没有人回应,仔细一看,母亲已然睡着。感动,便无法言喻。
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都是不用付出即可得到的,好比空气与母爱。
友情篇
友情应该是一杯恒温的水,太烫伤神太凉伤心,无色无味才能纯净而恒久。爱情很盲目,可遇而不可求,莫名其妙的来了,心碎神伤的走了。亲情最牢固,永远在那里等着我们。只有友情,是理智的,需要深入的了解,心灵的契合,适当的付出与维持才能慰藉灵魂。但友情又不能成为我们生活的负担,当它充斥着索求时便会不堪重负,从而走向淡漠。
诗人周涛曾写道:“两棵在夏天喧哗着聊了很久的树,彼此看见对方的黄叶飘落于秋风,它们沉静了片刻,互相道别说:明年夏天见!”
正是这种相聚时的欢乐,分别时的坦然,以及淡淡的牵挂,才是友情的真谛吧。
人情篇
人情,是个绝妙的词语。《礼记·礼运》中“人情”指人的情绪;晁错《论贵粟疏》中的“人情”指人的欲望、意愿;《韩非子·外储说左下》中的“人情”指人心、世情。两千多年后互联网上的大学问家百度“先生”更明确的指出:人情,又叫世情(或世故),是人与人之间相互联系的一种生存关系。前文所述之种种情感应该均可归类于此,除此之外还包括邻里情、战友情、同学情、老乡情、上下之情、人与法之情等。在漫长的实际运用中,“人情”一词逐渐演变为指人与人交往中的利益关系。一旦与“利益”挂上钩,这“人情”二字立刻俗了不少。只可惜,中国社会是个彻底的人情社会,且俗得让人情无处不在。
法理与人情,如果是两门课的话,前者可在大学课堂上苦苦钻研,后者却只能在社会生活中自我摸索。作为一名基层法院的法官,在通晓法理的基础上,更要洞察人性,洞悉情理。在每一个案件的处理中,法官除充分了解案情外还要精确掌握当事人的心理活动,找准法理与情理的双重突破口,从而定纷止争。而对与案件事实无关,不利于案件正确处理的人情障碍,法官也要采取适当方式进行回避,努力做到不为人情所困。
做一个精通人情世故却不俗气的法官吧,让每一个案子以法为骨,以情为肌,岿然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