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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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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怡冰  发布时间:2011-09-19 15:34:44 打印 字号: | |

我一直有这样的愿望,去看看沈从文先生,在清明时节,送上一束白菊,在他的衣冠冢前鞠个躬,以示对先生的敬仰和怀念。

42号那天,我是一路被妹妹骂到凤凰的,说我可真是会挑日子啊,早不去,晚不去,偏要趁着冷空气南下,大雨漂泊之时,搞什么凤凰游。妹妹和我的性格完全不同,我喜静她好动,我爱看书她爱游玩。所以她骂便骂,我只做耳边风。只是妹妹又哪里知道我想去凤凰的真实目的呢?我是个十足的路盲,一条道不走上十次的话我是记不住的。当然,我也不能很真诚地对妹妹说,我是把沈先生当做了自己的老师,在他的书中我学到了很多,我是十分感谢先生的。因为这份发自内心的尊敬,所以我要在清明时节去拜祭他。因为担心自己路盲,所以才要妹妹一同前行帮忙认路。那样的话,妹妹一定会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骂我看书看成了呆子,还会鄙视我搞个人崇拜,故作矫情无药可救,然后十分爽快的一口回绝我的请求。

喜欢沈老先生,还得从他对乡下人的看法说起。世人提及乡下人这三个字时,莫不嗤之以鼻,以为都是些愚笨呆傻之流。而我又的确是个乡下教师,被人问及职业时,总能从别人的不屑中看出深深的贬意。当我在工作中数次遭遇挫折后,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幸亏此时有本厚厚的《沈从文文集》陪伴。当看见先生说:“我实在是个乡下人。说乡下人我毫无骄傲,也不自贬。乡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的性情,爱憎和哀乐自有他独特的样式,与城市中人截然不同。他保守,顽固,爱土地,也不缺少机警却不甚懂诡诈。对一切事例照例十分认真,似乎太认真了,这认真处某一时就不免成为‘傻头傻脑’。”时,我顿悟了,豁然开朗,不懂诡诈,做事认真,善良执着,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且根深蒂固。既然我身上流淌着的就是这样的乡下人的血液,我又何尝不能活出一个有独特样式的乡下人的模样呢?在倾听了先生的灵魂、品读了先生的人生、在与先生的无数次对话之后,我的心灯被点亮了,我的灵魂得到了升华,我明白了自己到底要追求些什么。我开始用积极的工作态度面对教学,用充满热情的心灵拥抱生活,用顽强的意志坚持自己的兴趣。

我们是傍晚到的凤凰,此刻的雨下得很稠,细细的如钢针,倏然地钻进脖子,让人会因为突然挨了冷而不由自主的打激灵。因为要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和妹妹不得不在雨中行走。伞拿在手中,我却不想撑开,断了魂一样,只是心中凄凉。我知道,天老爷也是不忍的,所以才在清明时节伤起心来,落下这无边无际怀念的泪。

43,雨更大了,沁凉的风低声的咆哮着,想击跨每一个怀着玩乐兴致的游客。还好,因为下雨的缘故,也不方便到哪里去玩,妹妹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终于同意了与我一起去吊唁沈老先生。沿着沱江江畔,撑起雨伞,踩着泥泞,我们一路问人一路前行,由摩肩接踵到人影稀疏,我们距离繁华的凤凰老城是越来越远了。小巷很深,听得见檐角的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为了美景和玩乐而来的游客止了步,沈老先生一定也希望如此,如果没有一份虔诚的心,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了。

站在听涛山脚,先生就在上面,抬头仰视,只是眼角迷蒙,很想问问先生,这些年在天堂过得都好吗?是否依然在向人们讲述湘西人的故事?

沿着石阶向上,是听涛书社,再向上我们看见了一块立着的大青石,上面刻着沈老先生的名言:“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我敬先生,除了因为他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已臻化境外,更是因为他无与伦比的热爱着家乡。如先生所愿,他终于回到了美丽的湘西凤凰,安息在了沱江江畔、听涛山下。先生一生淡泊一生寂寞,他的墓地也十分简单,狭长的草坪上,只有一块高近两米的天然五彩玛瑙石。鹅卵石铺的地面很干净,是远离喧嚣的安逸和静美。因为湘西人明白,先生想留给后人的不是一个用来瞻仰的名胜古迹,而是“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的这种不断思索、不断成长进步的精神。

能长眠在这野菊兰蕙之间,先生一定是满足的。五彩石下,还有清烟袅袅,我们放下带来的鲜花,在先生的墓前,静默,鞠躬。第一次,靠先生那么近,仿佛侧耳便可聆听先生的教诲,仿佛鼻之所嗅全是先生的音容相貌。

轻轻地,移步离去,生怕惊扰了先生。也许,先生还醒着的。

 

后记:从墓地下来,我在听涛书社买了两本《泸溪黄昏》,一本权做收藏,另一本准备寄给一个远在上海的朋友,让她在品读先生美文的同时,认识我的家乡泸溪,感受泸溪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当晚在宾馆昏黄的灯光下,妹妹浏览了我从听涛书社带回的《泸溪黄昏》后,竟在第二天一定要我陪她再去了一趟沈老先生墓,恭恭敬敬的又鞠了个躬,并带了一套沈老先生的文集回来。

来源:新化法院
责任编辑:严文郁 赵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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