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有这么个地方,那儿的岩石如钢铁般地坚韧,而那儿的水又温柔如情人眼波里荡起的丝丝涟漪。
也早就想到这地方去走一走,但一直以来都未能成行,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明白,美丽的风景最好是在夕阳下欣赏,而我等待的正是一个如今日般的黄昏。
〈二〉
这是一条用水泥混着卵石抹成的路,路的两旁是清一色的巨大的枫树,树冠成椭圆,直指苍穹。
许是秋季,枫树的树干已呈现出一种隐约的灰色,曾经青翠的枫叶也是一片片的黄,微风一吹,叶子便打着旋儿飞离枝头,飞过飞舞的行人的头发,然后轻轻落下……
秋风,落叶,夕阳。这绝对是人们理想中秋的样子。如今我便站在这一份意境里,脚下是飘零的枫叶,身后的天空更是枫叶飞舞……
〈三〉
这便是了,我的寻觅,在走过飞檐画廊,走过小桥流水之后,终于出现。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湾淡淡的碧蓝,这便是再我梦中出现过许多次的那一方水了。
一座大坝,横亘于群山之间,奔流的溪水终于止住了它匆匆的脚步,只可惜我只能远远地欣赏一下它的雄姿却无法走近身去一探究竟。因为坝顶有一木牌,大书“闲人免入”,我是闲人,所以免入。
十月的贵阳,虽然时常烟雨朦胧,但也是一年中的枯水期,所以我只能看到两扇厚重的大门,却无法欣赏到大水咆哮而出的壮观景象。但我并不遗憾,因为我知道,明年的春天,我会再来,再来一睹它在春风中的辉煌。
〈四〉
我无法站在路的尽头,所以也无法描绘一个真实的你,我只能站在这个八角亭里,以期尽览你绝代的风姿……
眼前是相对开阔的水面,这一池水也在这儿分道扬镳,一道向西,一道向北。这大概也是全库区最险峻的地段,两岸是悬崖峭壁,相对兀立,崖顶光秃秃的,连一根杂草也看不到。我第一反应便是:这岩石应该长在河南少室山,那么,光岩光头,岂不相得益彰。
在悬崖中间的石缝里,倒还长着一棵棵矮小的杂树,但也是缩头缩脑,战战兢兢。
沿着水道向前看,两岸的山峰似乎越走越近,在水天相接处訇然闭合。
悬崖的脚下,是浓浓的翠竹,竹影摇曳中,可以看到一条条小船,竹子上头的岩石中,竟然开着一层不知名的小花,微风一过,似乎还能闻到隐约的幽香。
我不知道这花儿怎么能长在这样的岩石上,或许是哪个不知名的鸟儿在岩上休息时掉下了口中的一颗花籽,又或许便是风儿带它流浪时它静止在这里。但毕竟它长成了,长在这光秃秃的岩石上,一季枯萎,一季花开……
〈五〉
我从来不曾想到,这儿竟然有一条小路直到水边。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一级一级向下,一直延伸到水的深处。踩着石板上的青苔向下走,便如踩着一段久远的历史。而远方炊烟中的小屋,便是这一方水土不死的精魂。
坐在水边,抬眼四望,一切便变得空灵。天空在霎那间更加遥远,眼前的石壁似乎更是斜斜地向身边倾轧,眼前这一方水域在夕阳中泛着金黄的光,恍如一个远古的童话世界。
有风从头顶吹过,有水在脚下响起,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激动,只想放开喉咙喊上一阵,但我知道我无法将心中的赞赏化为声音穿透这层层的山峦。或许还会惊着远处小屋中酣睡的老农。
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水边,看着这一方水在我的注视下,慢慢地变淡……变暗……
〈六〉
路的尽头,其实还有路。我知道还有许多美丽的风景,正随着这一道水线向远方延伸。
远方或许仍有峰峦如聚,远方或许仍有山河如画,但现在我只能站在今夜的月光下,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