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鹿为饵谋财的罪犯得到应有惩处,但那些被骗局诈财的人们心头的噩梦久久挥之不去。老套骗局为何能蒙骗那么多人?依然值得揭示,以鉴后人。
38头梅花鹿为饵
在吃过10多年牢狱饭的唐亚南看来,到2003年底以前,自己十分背运。
唐亚南1963年出生于安徽省太和县农村,只有初中文化程度。1989年因犯诈骗罪、脱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六年,经两次减刑,1999年7月8日假释出狱后,唐亚南种过地、做过小生意,帮人跑业务,只能混饱肚子。
2003年六七月份,唐亚南和邓书杰、彭标等人商量成立公司。几个股东各自以一两万元的种子、化肥作为出资,使用伪造的验资报告、假身份证,注册成立亳州市谯城区万物春农业技术服务有限责任公司,唐亚南担任公司总经理。“公司主要业务就是推销种子、化肥、农药,业务也不好,像我这样的业务员一天只有5块钱工资。”算得上“万物春”元老的王修林说。
唐亚南提出挣钱太慢,想找个项目向社会集资。碰巧电视上报道亳州有人养殖梅花鹿,说养鹿既可卖鹿茸又卖鹿血“钱景”大好。
唐亚南带着邓书杰、彭标、张军峰骑着摩托车赶去十河镇柴玉侠的梅花鹿养殖场考察。看着斑斓的梅花鹿,唐亚南仿佛看到了花花绿绿的钞票。
回来后,唐亚南等人一番商讨就决定以联合养殖梅花鹿为名进行非法集资。2003年12月,唐亚南申请将公司名称变更为谯城区万物春科技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自己为法定代表人。
2004年2月11日,邓书杰以公司的名义与柴玉侠签订了以14.8万元的价格分期付款购买38头梅花鹿并委托其代为养殖的协议。唐亚南安排邓书杰负责梅花鹿养殖,搜集资料,对养殖效益进行分析。不久,他授意邓书杰制作了《联合养殖梅花鹿合同书》及宣传资料,把38头梅花鹿夸大成150头,拟定的合同规定联合养殖梅花鹿9000元一对,一年期的利息为30%,半年一返还。结果这合同在市场上打不开,没有客户愿意投资,一个月只有张军峰拉来两份集资款。
2004年5月,新招聘进公司的周杰、孙伟提出重新修改合同,提高返款利润,集资户慢慢多了起来。
为便于对非法集资的管理和控制,唐亚南先后在万物春公司内设立农业部、梅花鹿养殖场、万物春科学技术研究所、集资业务部等,招聘并组织大批业务员大肆进行虚假宣传,丁魁元、李全才、张绳坤先后进入万物春公司。
在唐亚南的授意下,丁魁元重新制作了宣传资料,进一步夸大梅花鹿养殖的数目及利润。修改后的合同格外诱人,主要分为半年期、一年期以及十七年期三种,每组梅花鹿价值1.2万元,万物春公司出资3000元,投资者出资9000元,万物春公司负责梅花鹿的购买、饲养、管理及产品加工、销售;投资者利润有20%(半年期)、45%(一年期逐月返款)、50%(一年期两次返款)等。投入9000元,一年时间,什么都不用操心,就会有4500元的利润回报。如此高的回报率,吸引了大批人纷纷投资,唐亚南的万物春公司迅速扩大起来。
重金包装只为敛财
为吸引更多的群众参与集资,唐亚南等人采取多种手段共同制造万物春公司实力雄厚、规模庞大、经营效益良好的繁荣假象:
唐亚南首先将自己的身世进行美化。在“万物春”《中原逐鹿》宣传彩页上这样描述唐亚南身世:1981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安徽师范大学新闻系……毕业后拒绝了多家新闻单位的聘请,发起了“改革之声”活动,在当时新闻界传为美谈,被界首市体改委聘为界首市百货公司经理,上任后使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起死回生;1994年至1997年在南方日报社工作,历任编辑、副主编、主委、副社长等重要职务。
事实上,这段时间唐亚南是在监狱里度过的。
“这样介绍唐亚南是为在群众中树立公司的形象,吸引更多的投资,也是想讨唐亚南高兴,让我在公司顺利工作。”妙笔生花的“万物春”文宣部主任王加洪说。
唐亚南先后获得“亳州市二届人大代表”、“民营科技企业突出贡献单位、科技先进个人”、“全国创业之星”等荣誉。唐亚南频繁通过各种新闻媒介及编发《万物春知识问答》、《万物春科技报》等多种方式,对自己及万物春公司进行神化宣传。
2005年12月,唐亚南以集资款办理验资,骗取注册资本变更登记,先后虚增注册资本至500万元和5000万元,将公司名称变更为安徽省万物春科技开发有限公司。
除了高额的利息回报外,唐亚南竭力打造自己公司的实力,制造各种各样的假象。用集资款4500余万元,建造十河养殖场、鹿邑养殖场、十河生态园、万物春科技工业园等工程项目,购置酒厂、饮片厂,作为道具供各地集资群众参观、考察。很多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如此多的实体以及各种各样的荣誉证书,疯狂地把钱投给了万物春公司。
“我印象中公司两个鹿场一年投入要84万元,总共卖过鹿茸29万元,这是我所知道的鹿场唯一的收入,养鹿不赚钱,连饲料钱都不够。知道“万物春”底细的主管会计李春侠说,“公司5个实体大都是赔钱的,万物春只能用后来集资款来支付前期集资要付的利润,其实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唐亚南经常搞一些大型的活动,进行蛊惑人心的宣传,让群众相信自己公司的实力。在2005年3月举行的“万物春公司投资贸易洽谈会暨签约仪式”上,唐亚南雇佣皖西学院外教,冒充加拿大客商在会上讲话,丁魁元指使张绳坤代表万物春公司与假冒外地客商的外地办事处负责人签订虚假投资协议,编造并公开散布签订投资合同1.2亿元的虚假事实。这次会议造成了很大影响,之后,万物春公司在亳州真正形成了气候,越来越多的人来投资,甚至要找熟人托关系排队才能交上钱。
“万物春公司搞集资,首先是受当时大环境的影响;其次以高回报为诱饵;再者关键是那些业务员,为了提成,他们拼命拉业务,把亲朋好友都拉进来,使得集资的数额迅速增加。”唐亚南被捕后堂而皇之地说,“不惜本钱的宣传、包装,扩大社会影响,获得领导信任,邀请他们出席万物春公司各种活动,是迷倒群众的主要手段。领导都来了还有假吗?”
被曝光后神话破灭
2006年4月,唐亚南获取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即将对其非法集资行为曝光的信息后,为防止罪行败露,指派外甥李凯带人前往北京做工作,试图以支付公益广告费78万元为条件阻止《焦点访谈》曝光。5月8日,《焦点访谈》还是曝光了万物春等公司非法集资行为。
被曝光后,各地投资群众纷纷到万物春公司要求返款,万物春公司顿时陷入恐慌。
唐亚南命人紧急向中央电视台发去抗议函,表示要与之对簿公堂;专门编写了《非常时期接待人员解说词》,蒙骗前来取款的群众。唐亚南花费30万元,通过某报记者邀请了10多人以采风的名义到万物春公司进行集中“正面报道”。为了挽回影响,5月21日晚,万物春公司特邀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空降亳州兴邦剧场举行文艺演出,重振声威。
离《焦点访谈》曝光仅20天,唐亚南居然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出席“全国创业之星”颁奖大会并接受表彰。回来后命人写了报道刊登在《万物春科技报》上,连同参会人员和有关领导的合影交给各地办事处,让广大投资户相信万物春公司是有实力的,以稳定投资户的情绪,继续欺骗投资户。
被央视曝光后,由于没有新的群众集资,万物春公司的返还资金断了,就把投资期限延长至2年或3年,给群众换新的养殖合同,实际上就是延长返款的期限,稳定投资群众。
后来,资金链不可避免地断裂,众多投资户损失惨重。
颍上县投资户彭杰本人投资万物春公司10多万元,又拉了30多万元集资,只获返还款10多万元,彭杰因压力太大在家中自缢身亡;投资户周天明等人,经济损失巨大、精神崩溃后无钱治病而死。部分投资户为挽回损失,纷纷到亳州、合肥、北京等地集体上访,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众多群众为了自己的钱血本无归欲哭无泪时,唐亚南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唐亚南自从有钱后,生活糜烂,不知挥霍了多少集资款。仅2005年4月26日,唐亚南就指使其外甥李凯将其个人账户内的3300万余元集资款分开转存,隐匿其中的1002余万元不入账。唐亚南自己从不到银行取钱,让李凯取来现金,整麻袋放到汽车后备箱里面,其中最大的一笔提现800万后被秘密转移。